“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,原来我家也是读书人,后来世乱,家境败落了!”老太太叹息。
老太太还不相信,“不过是庄稼把式,能稀奇到哪里去?他不过是多........”
“无妨!”老爷子笑,“过日子嘛,算计着点,错不了!”
“您当真是看上他种地的手艺了?”胡家老太太仍不放心的问,“他种地哪有啥手艺,不过是多施,深翻土而已。这些事,庄稼人都会!”
“咦,人活多大岁数都是天注定,是寿禄,跟皇上有啥干系?”老爷子眉开眼笑的说,“他皇上,还能让人长寿!”
“要说咱们洪武爷,也不容易!”老太太又,“一介布衣,打下这盛世大明朝,吃了多少苦,了多少血!我虽是个老妇,也知必然九死一生。”
这种乡野村夫的话,胜过朝臣歌功颂德百倍。朱允熥看到,老爷子的眼神锃亮,全是得意。
胡家媳妇看看丈夫,然后在围裙上手,听话的接了。
那边胡老太训完了儿子,又开口,“儿媳妇,把这鸡子炒了,多放油,用葱花炒,炒到金黄,但不能炒老了!”
“我娘以前也是大人家出呢!”胡老三端着炖鱼,放在桌上接口,“我爹以前也认得字的!”
那驴,亲昵的在他脸上蹭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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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允熥越听越觉得有些奇怪,这老太太的言语,浑然不似乡下的老妇,开口问,“老人家,听您说话,您是不是读过书呀?”
“以前,咱老百姓起早贪黑的干活,可种下的粮食十成都留不下一成。大都城的皇上要,地方的贪官也要,不给就要杀,谁咱们死活!”老太太拄着拐,缓缓说,“若不是洪武爷了江山,知穷人的艰难,咱们能有这好日子!”
那几十块银元,真是个天数字。老太太,实在是被吓住了。
农家鸡子,打在碗里,黄是红色的,好看极了。一群孩子又着口水围上去,目不转睛的看着。他们稍大的那个,看了一会之后,把还带着些的壳,碾碎了,捧到驴的食槽,和草料混合在一起。
“英雄不问出!”胡老太太说,“上天也是再见不得天下百姓受苦,所以才降大任,给了咱们洪武爷!”
老爷子呵呵一笑,“不瞒你说,咱也是庄稼人出,家里的地,也是施伺候的。可是跟你儿子种的一比,差了不少。咱想,肯定是有啥咱没到的地方。等过几日得闲了,让你儿子去咱的地上瞅瞅,按你家的法子,给咱弄弄!”
“活岁数大了,招人烦!”胡老太笑,“这也就是赶上了太平世,皇上恤咱们小百姓,不然放在前朝,早就死了!”说着,吧唧下嘴,“不病死,也饿死!”
“贵客,让您见笑了!”胡老太在老爷子边坐下,笑,“小门小,我儿没见识,失礼了!”
老爷子点,“嗯,那倒是!”
老爷子笑得胡子在颤,“咱听说,大明的皇上,以前就是个要饭的!”
人生七十古来稀,这时代十多岁的老人,已属长寿了。
老爷子得意一笑,“乡音不能忘,忘了乡音是忘本!”说着,继续,“老姐姐,你继续说,你咋到了应天府呢?”
胡老太沉半晌,“我祖籍在淮西,至正年间淮西大乱,义军攻了濠州,又攻了滁县!我随着父亲和丈夫,往这边逃!”
“怎么败的?”老爷子问。
老爷子奇,“老姐姐,当真?”
老太太一笑,“您说话,一点淮音都没变!”
“这话可不对!”胡老太正色,“没洪武爷给的太平世,日子能这么踏实?贵客您岁数比我小几岁,咱都是经过乱世的人,以前啥日子,现在啥日子!”
“哟,比咱大几岁,还真是老姐姐!”老爷子笑,“加把劲,再多活几年,活到七十!”
“怪不得!”老爷子一拍大,“咱听你说话,带着淮音!”
“有理,有理!”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。
老爷子不愿意继续这话题,开口,“你多大岁数了?”
儿子,给他成家立业!”
老太太笑,“十七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