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才还说没用，现在不就用上了！”朱允熥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皇爷爷！”朱允熥缓缓说，“有人叩阙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您呀！”朱允熥笑着给老爷子加了一筷子霜糖拌萝卜丝，“就好比这糖心萝卜，心里美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老爷子先是喝了一口羊肉汤，“不够味，去，把晋王献的老醋打开，滴几滴！”

都是各地藩王送来的年礼成，炒腊肉，风干鸡，干羊肉，凉拌萝卜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给朕更衣，换礼服！”老爷子正色。

        朱允熥把菜给老爷子往前推推，可是下一秒，手上的动作却停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咚咚，由远到近，很慢很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孙！”老爷子面容掩藏在十二旒的珠帘之后，“有人叩阙当如何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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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有人，叩阙！

        这爷俩，从来都是能不穿龙袍就不穿，可是现在他们必须要穿。

        君王承天意，治理天下，谓之承天门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老爷子，也是惊诧的放下筷子，从来都从容不迫的眼神里，出些迷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婢在！”朴不成匍匐前行，伏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今年本是多事之秋，太子朱标故去，老爷子嘴上不说，心里实则还没缓过气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咚咚，咚咚！

        老爷子展颜一笑，“搁着也是搁着，借个味儿不算糟践东西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儿子们孝敬的，当然心里美！”爷俩私下里，说话很随意，老爷子笑，“等你有了儿女，你知这种心思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承天门那儿，肃立着当年陪老爷子征战四方的一门战鼓，称之为阙。乃是为天下万民所立，立阙时圣谕明发天下，凡百姓有不平者，蒙受冤屈者，可叩阙奏报皇帝，伸张正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原本阴云下有些沉闷的城，顿时变得起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呀，挑谁都不合适。天家有情也无情，老爷子这辈人在，天家还算是家，若他不在了，家就完全变成了国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人，告了惊天的御状！

        老爷子缓缓拭嘴角，站起，仿佛回到了当年厮杀的战场，上的气势不怒自威，“朴不成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朱允熥朗声，“臣民叩阙，皇帝当开洪武门迎之，审天下之不平，查臣民之冤，治罪人之罪，昭告天下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给孤也更衣，换礼服！”朱允熥也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人老了，心会柔很多。老爷子的柔是对儿孙，过年千家万都团圆。唯独天家，父子天各一方，只有这些普通的俗物年礼，才能给与寄托。也恰恰是这些普通的年礼，让人更加思念。

        咚咚，虽然微弱，却在震撼天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哗啦，朱允熥起之时，碰到了桌上的杯子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眺望远方，鼓声传来的方向，正是城的承天门。

        数十个太监在殿忙碌起来，老爷子十二旒皇帝冕，着盘龙衮衣十二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扯那个！”老爷子嚼着风干鸡说，“挑谁合适？挑谁都不合适！咱知你孝顺，有这份心就行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咚咚！鼓声仍在，震撼人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咚，咚！

        那是鼓声，微弱的鼓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要不！”朱允熥看看老爷子，“下旨让几位离得近的王叔进京，咱们一块过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朱允熥的礼服颜色和样式和皇帝一样，只是他上只有九章，没有代表天下宇宙的，日月星辰。

        唰，老爷子站起，双手扶在腰间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大明皇帝最隆重的礼服，绣日、月、星辰、山、龙、华虫种织于衣，宗彝、藻、火、粉米、黼黻绣于裳。（fufu，是一种礼服用的花纹，明代的衮衣是黑青色，或者说从西周开始就是一种式样，没有变过，比龙袍还要高级的礼服。西周持续到明，清不用。）

        “走，跟咱出去！看看到底谁，让咱大明百姓，受了冤屈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