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，朱允熥继续大声，“你可知，这船厂中最宝贝的是什么？是那些堪比黄金的木料，还是那些铁，那些桐油，那些铜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练子宁上冷汗淋漓，浑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 练子宁才干有，能力也有，也够务实。但也有着这时代文官所有的通病，那就是不把这些匠还有杂役当人看。他们的认知当中，只有家中有地有房的农民才是人，这些出苦力工的人就算不得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臣惭愧！”练子宁俯，满脸愧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口粮月钱重新斟酌？”朱允熥再次冷笑，“朕每个月给的钱，不够这些匠人们吃的好住得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臣等有罪，请皇上责罚！”这时，营造司主事员外郎张瀚，还有宝船厂的几个，也跪在地上请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上梁不正下梁歪！”朱允熥对他怒目而视，“他们有此错，都是你这个督办大臣纵容的！条陈写的再好，执行起来这个样，什么用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瞬间，一群官员齐齐低不敢发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张瀚等人刚发出声音，就被锦衣卫番子捂着嘴，鲁的拖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交给你了！”朱允熥厌恶的摆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？”朱允熥冷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都听到了？”朱允熥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他也有苦衷，为工侍郎本就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使，这宝船厂中这些底层之事，他实在是无暇顾及。

        更让朱允熥生气的是，练子宁还本没意思到他自己错在哪里？

        “臣在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皇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失察？那不就是撇清干系吗？

        他这个督办的侍郎高高在上，自认把一切都布置妥当了，然后放手让下面人去干。至于下面人干成什么样他也不在乎，只要大方向是对的，只要不耽误工期，只要能造出船，只要账簿上清楚没人中饱私，其他的他本不在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在朕心里你也是稳当人，所以造币厂还有宝船厂朕都交给了你，可你看看你办的这是什么差事？”朱允熥的声音带了几分训斥，“朝廷花费重金，每年近千万的银钱投入，朕寄予厚望，你却给朕来了一个驴粪子表面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窝棚区里的气味委实难闻，朱允熥一边听一边缓缓走到外边通风的地方，不悦的目光看向练子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臣等上按照火制造局那边的法子，重新来过。”员外郎张瀚惶恐的说，“匠人们的口粮还有月钱也重新斟酌。”说着，咽了口唾沫，“但，宝船厂的匠杂役是火局的两倍还多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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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罪在何？”朱允熥看着他们冷笑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注定是昙花一现，不能长久。注定是要沦为面子上的事，成为一些人敛财的财路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皇上！”练子宁一撩官袍直接跪在泥地上，“臣疏忽，甘愿受罚！”说着，抬，“是臣平日没留心这些细微末节，臣有失察之罪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出了错不可怕，可怕的是你们本就不知错在哪里？”朱允熥厉声，“还重新斟酌？匠人们吃用的钱都被你们中饱私层层剥削了，还跟朕说重新斟酌？你们以为，你们分的不是朝廷造船的钱，就不算贪了？何广义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到此，朱允熥转对李景隆，“你告诉他，最重要的是什么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只关心事，不关心人的死活。匠若不够，发公文让各省征调就是。杂役不够，征发民夫就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