猩红的轿ding穿梭在淫雨中。
轿子停下,庄中人早已见怪不怪,他们的庄主,他们从未见过的人,自三年前起,每年都会娶一房姨太,今年娶的,是五房。
天将晓时,轿中新娘就该被带走了,三年以来皆是如此,那位只活在山间传说的庄主,从未误过时辰。
细雨霏霏,白垩色的手指拨开雨丝,像拨开一串串珠帘。在四chu1埋伏的轿前,那只手撩开了轿子的红布。
修长的手指放在苍白的手心,在群狼环伺中,在一双双幽绿的眸下,谢逢尔看到了他的五姨娘,坐于轿中的新娘。
谢逢尔没撑伞,他是匆匆赶来的,衣领不曾理好,雨顺着领口hua进xiong膛,新娘pei着他淋雨,雨浸淫了红嫁衣,从盖tou砸下的,却似点点殷红的血珠。
燕尔新婚,却是淫雨淋shen。两人谁也没开口,一声叹息不闻。
谢逢尔抬眸,远chu1朦胧不清,shen侧埋伏着一群穷途饿鬼,手上的手,压死他的最后一gen稻草。
雨糊了脸,倒像是泪liu满面,谢逢尔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。
他是芙蓉山庄的二公子,庄主是个潇洒的,至今庄内无人识的其真容,三个孩子都随便套个姓氏。谢逢尔有个哥哥,玉树临风,自有记忆来,他那哥哥便时常衣冠楚楚,嘴角沾着一抹干了的血色,坐在那高台之上,是个疯子。他倒是有个相对靠谱的姐姐,比他年长七岁,自小养于山中破寺,谢逢尔只见过她一面,彼时她刚翻山越岭逃了婚,嫁衣似火。
疯子坐不了那庄主之位,烈女难控,放眼山庄,没比他谢逢尔更好的傀儡了。当然,那是曾经,庄主还会年年领新娘过门的曾经。
远山如墨染就,他现在连傀儡也算不上了。
谢逢尔感受着手上来自山庄外的炽热,那人的手怎么淋不凉?这份炽热无端让他想起了上月宴席上赤luoluo的目光,赤luoluo的yu望,他没有退路了。
骤然间,谢逢尔只觉手上一紧,一条条黑影窜出,向他扑来,他没有躲避,而是视线穿过了重重黑影,望向了远山,凝视太阳。
没有山遮拦的日出,是怎样的光景?谢逢尔想去看看,想翻过这座山,看看。
刀剑劈面而来,谢逢尔仿佛看见了三年前的秋天,庄中荷塘惨淡,他读过几页书,知dao庄外的荷花“出淤泥而不染”,可他那日分明看到,皱巴巴的花ban烂在了泥里。他不可能像鸟越过山tou,却可以像那一池荷花。
刀剑越过他径直刺向谢逢尔shen侧人!
太阳升上来了,谢逢尔见水潭炫耀一片,手心一yang,颓然倒下。
赤焰般的衣摆淹了水,少年姣好的侧脸浸在雨水里,修长的手指拂过少年耳畔,留了一枝红杏。
何杏见了谢逢尔的眉眼,只一愣神,忽而哑笑起来,震得那红杏直颤。
何杏起shen向芙蓉山庄最高的那楼宇。长袖衣挥,红盖tou落在了刚才手持刀剑的人的脸上。
何杏近乎深情地望着那楼宇,手帕细细揩过碰过谢逢尔的指,远去。
适才来势汹汹的男人贴着地,红盖tou下,是一个没有眼球的tou颅......